下雪是一种情结
(资料图)
赵瑜
重庆主城冬天湿冷,却极少下雪,气象学家解释,主城周围是山,盆地气候湿热,地面湿气上升,可以成云降雨,但温度却不太低,难以使水凝结。所以每年冬至一过,就有重庆人在打听下雪——近处哪里下雪了?哪里雪景好?成都周围的下雪景点,四姑娘山、海螺沟、西岭雪山,是重庆人热门旅游地。堆雪人,打雪仗,在雪地里快乐地撒个欢儿,各种姿势留下雪中倩影。这是重庆主城人对下雪的渴望甚至情结。
幼时,我随援藏的父母在阿坝藏族自治州壤塘县住过两年,县城海拔近3500米,六月可见飘雪,十月后大雪封山。我对雪不全是好感:半米积雪能没过我的膝盖,棉鞋外必须套雨靴;一到封山,成都的蔬菜无法运来,家里只能用风干牦牛肉佐餐。我7岁回渝,惊觉在重庆主城,雪是冬天的奢侈品,每年盼雪雪难至。我只有三次主城下雪记忆。
1989年我读高一,管理严格著称的寄宿制高中,临近期末考,苦读的压力无处宣泄时就遇到了那场雪。早读时推窗,惊喜地发现四季苍翠的南山居然一夜“白了头”,眼力好的同学说看到了银色的老君洞道观。于是十几人开始“密谋”,相约逃了晚自习。我们顺着黄桷古道来到了南山文峰塔下。雪薄薄的,象轻纱笼在山林里,松树尖上积一点,象雪白的小兔。世界纯净,月光皎洁,十几个花季少年在山间唱歌、做游戏,我还即兴作了我中学时代的第一首诗:
在这个冬夜暖暖的冬夜下雪的冬夜/我们快乐地逃到山的怀抱里/虽然这里没有吉它没有篝火/但希望我们的友情永远不会化去
幼稚且无文采,同学们居然非常喜欢,我受到鼓舞,一学期写了整整一本在年级中传抄,这场雪让我成了同学心中的诗人。
第二次是1991年,我读大学时。同样的逃课看雪剧情,地点从南岸的南山换到了沙坪坝歌乐山。歌乐山因大禹治水,召众宾歌乐于此而得名,旧有巴渝十二景之一“歌乐灵音”。18岁时体力真好,同学们一口气登上了三百梯,在结着冰的山顶公园疯跑。树上的雪被我们摇得簌簌地落下,听上去真如灵音一样优美。逃课的人都被班主任狠狠一顿批评,但谁都没有后悔:那就是青春,是无忧无虑奔放自由的青春,我们就要去看雪,还要去更远更美的地方看看。
2016年主城也飘雪了,二十多年不遇,欣喜的重庆人都跑上街头看雪,玩得象孩子。我在家中25楼的窗前手捧一杯热茶,看得有些恍惚:南山依然在不远的眼前,这一朵雪花,是不是少年时的那一朵——它在山间睡了这么多年,终于醒了来看我,但我的心仍如少年时清澈吗?中年的点点思虑,也随雪一片一片,飘散在这晶莹无暇的天地里。
今天,突然发现下雪了。
一早醒来,朋友圈被雪景刷屏。“”渝北下雪了,有照片为证!”我连忙看向窗外,真的有片片雪花。主城居然下雪了,快驱车去南山看看。亲友们在涂山寺、老君洞、月亮湖纷纷发回实况报道。南山的民宿和南山诗社的诗友们正好在今天开诗会、写春联,玉树银花的背景下,诗会更加浪漫。
你们那里下雪了吗?请分享一下。山路滑不滑?有人受冻吗?微信群里,群友们晒图,咨询,有在朋友圈里看雪的,更有为山里的农产品担忧的。微信时代,身未动心已远,足不出户就能让主城人感受到雪景的纯洁美丽,更感受到人心的温暖善良。群友们热热闹闹地做着新年规划,流着口水讨论香肠腊肉刨猪汤,喜气洋洋地互相道着祝福。下雪了啊,真好,快过年了啊,真好。
这一场雪,优雅庄重地降临,让大家对岁月充满喜悦和希望,期待着更好的新年。愿有岁月共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南岸区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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