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童年
(资料图)
祝绘涛
不喜欢冬天，因为冷。但记忆中的童年，即使在冬天，依然是生机盎然的。就像一个万花筒，一抖，变一个花样；再一抖，又变一个花样。
冬天爱下霜，一早起来，青瓦房上一律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路边几棵红枫，也结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霜花。当时年幼，并不知“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这样的诗句。只觉得，像是有仙女的拂尘拂过，笨拙土气的村庄在一夜之间，变得秀气了，轻盈了，竟然跟一幅画似的。于是，脚步也变得轻轻的，生怕惊动了这个晶莹的世界。
但冬日的暖阳渐渐升起。等不到半上午，那些如纱似绸的白霜便消逝得无影无踪。青瓦还是青着，黄土还是黄着，一切都打回原形。
村里的小伙伴来了，这些小伙伴无一例外，都穿着硬梆梆、油光光的旧棉袄。脸蛋一律在冬天的寒风中冻得红彤彤的。有一个的棉袄没扣子，用草绳拦腰系着。脚上是一双有破洞的解放鞋，没有袜子，露着冻得红一块青一块的脚踝。但他们的眼睛晶亮，清亮得像是门前的那块冬水田，映照得出天空下的飞鸟、树影。在他们的眼睛里，看不见寒冷。
“我们来踢毽子吧！”有人提议，随即一只黑黢黢的小手捧出同样一只黑黢黢的毽子。这毽子是用干枯的红薯叶扎的，在水里泡一泡，就成了我们的心爱之物。
“好啊！”这建议立刻得到了响应。我们立刻分成两组，踢起毽子来。踢得烟尘乱飞，红薯叶在空中凌乱，依旧难分胜负。最后，直到大人叫吃中午饭了，才揣起那只已经踢得掉了一半红薯叶的毽子，依依不舍地相约下次再来。
跳长绳是一件无比欢乐的事。人多，往往有十来个小伙伴，排成一长串。两个力气大的负责甩绳，把稻草长绳甩成一个漂亮的弧形，像半空中闪耀着一道金色的虹。我们身轻似燕，一个接一个跳过去。听着长绳击打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感受风从耳旁呼呼掠过，简直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大家说着，笑着，只觉天地宽广，山高水长。岁月是望不到尽头的无限美好！
即使下雨天，我们也有玩乐的方法。那时，学校教室外的那面白粉墙就遭殃了。“挤油渣”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参与的集体活动，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所有人都用背紧紧贴住墙壁，使劲朝中间挤。一会儿工夫，就有人被挤出了队伍，然后又嘻嘻哈哈地排到队伍的尾巴尖上，继续用力朝中间挤。只挤得一个个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白粉墙也变得白一块，黑一块，成了京剧里的大花脸。
冬天的夜晚，格外叫人依恋。屋外，又冷又黑，像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星星也被冷得躲进了云的被子。但那有什么关系呢，黑暗和寒冷都被关在了屋外，屋里是温暖的。家家户户都在晚饭后升起了火盆，红通通的木炭燃烧着，红得透亮。我们把一截粉条放到炭火上烤，细细的粉条立马膨胀起来。同时膨胀的，还有我们幸福的感觉。粉条发出嗤嗤的声音，放在嘴里一嚼，好香！再埋一把黄豆在炭灰里，一会儿，黄豆噼里啪啦地爆了。我们笑着，闹着，争着在火盆里捡那冒着香气的黄豆。捡到一颗黄豆就是捡到了一份惊喜。
冬天里的童年，有那么多简单、真实而饱满的快乐。即使隔着悠长岁月的栅栏，依旧满满地挤过来，在每一个春天，开成墙头上那片粉色的蔷薇花朵……
（作者单位：重庆市大江中学校）
版面欣赏
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审核：冯 飞
标签：
营业执照公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