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垫高我的人生
文/大窗
先说几句题外话。昨天晚上，我推掉了两个应酬，早早下班回家，研究巴南区地图，我看见一个蜜桃一样的心形图景。今天我要从她心房下端的融汇半岛，到她心尖上的丰盛古镇去。我设想，一大早沿途跟在各类大型机器的后边，从空中俯瞰，在无限拉长的镜头里，一个微小的身影在初夏绿意满屏的公路上蠕动爬行。他头发斑白，眼睛高度近视，身体前倾，气喘吁吁，一点一点接近目的地。哦，原来是个骑行者，他要去出席一场盛大的文学活动。
(资料图)
那个人就是我。
我的生活很简单。前几年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居住在璧山来凤深山中。读书，散步，骑车，种菜，看比赛，不跻身俗事杂务的中心，反因边缘化而把日子过得逍遥丰富。那段时间的写作，标题大都命名为“山野、山居”“随记、写生、撷英”等字样，不刻意斟酌，不深度探究，率性而为的这些文字恰好能深入人心，幸运得到更多关注和抬爱。其中，两篇散文《山居随记》《山野寂静》分别获得第三届重庆晚报文学奖和第四届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文学奖杰出贡献奖。因特别偏爱后者，做了新编散文集的书名。
我写深山中的枯树虬枝，散乱分布的野果，芒草摇曳，小河发声，老人独坐；写相互谦让的爬虫，随身携带光源的萤火虫，彼此呼应的鸟啼，青蛙初春的惊喜和仲秋的沧桑，昨天和今天的荷花不一样的馨香，农用拖拉机和小黄狗在远处的机耕道上无声滑过。我写每一声鸟鸣都暗合山势的起伏，每一缕涟漪都顺从微风的节奏，常在夏秋之夜，跟随星宿的光线回到童年的故乡……
山河如此宁静，神圣而光明。我从大自然中，尽情享受这些具体而微小的欢乐！
此时忽然回忆起四天前江边夜骑，不经意看见蓝花楹头顶一弯新鲜稚气的上弦月，明亮的金星陪伴在她的前方，让许多人仰望拍照。天空如此神秘浩瀚，也许从此，人们的悲欢会更加释然，切近和深邃。
我们都是文明社会的暂居者。相对于一只蚂蚁的归途，一只蜻蜓的起落，一场雨水的降临，我极少拥有宏大而虚幻的幸福。人们如果要过得真实完善，应该尽量生活在遥远的地方，一个人要见识真理，扩大心灵，只需要自然直觉即可。放下成败是非，不必功利得失，追逐生命本身之外的东西。当你热心观察虫蚁聚散的轨迹，潜心倾听密林中风和落叶的声音，醉心于荒野之中一片甚至一朵小花的荣枯开谢，你一定会具有强大而不可战胜的力量。
因此，我格外喜欢梭罗的《瓦尔登湖》，或者按照时间顺序说，是读了梭罗之后，我的山居和骑行的写作，才仿佛得到了某种神谕和启迪。我的静坐遐思，闲读随笔，并非浪费光阴，而是大大延续了生命。在山中，我也同时读爱默生，纪伯伦，屠格涅夫，读张岱，鲍尔吉·原野，刘年，李娟和王二冬，也读《一根稻草的革命》和《有熊谷守一在的地方》……
安逸地读书，与顺其自然地写作，几乎契合了我的山居隐逸者心态。我认为，一个人生命的价值包含两个方面，一是在物欲上删繁就简，一是在精神上富足繁盛。
最近看了一场访谈，余华回答说，文学无法高于生活，因为生活远远比文学更宽广丰富，文学只能摘取其中一部分而已。因此，我乐于沉浸在被感知到的世界里，在现实生活与自然中每天都有取之不尽的写作原料。
感谢庸常日子给予的锤炼，由衷感谢重庆晚报的鼓励提携，评委和读者朋友的关注与支持。我的个子不高，因之渺小，地位不高，因之卑微，但因为夜雨，我站得高看得远了一些。感谢文学，是她垫高了我的人生。
（本文系作者5月27日在巴南区丰盛镇举办的“巴山书语”读书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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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朱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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