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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头条:毁损与构建

2023-06-19 15:07:42   临海在线


(资料图)

无论是从理论还是从实践的角度上来讲,一个建筑物的诞生,无疑凝聚着设计者和匠人无数的智慧和心血。榫卯的大小也好,飞梁画栋的弯曲程度也罢,一旦成型,想再来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建筑物,哪怕是其中的一个构件,都不可能实现。人类科技发展到今天,即使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制品,也只能是一种假象,蒙蔽着我们的肉眼而已。这种复制品,永远只是复制品,就好比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  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物件无数。它们被人们创造出,呈现在世间,随着岁月的洪流滚滚而去,它们而后又被后人弃之、毁之,最终埋葬在红尘之中,被时间覆盖,被尘土覆盖。千年之后,当挖掘机的铁角无意触及到它残骸的时候,我们内心涌起的,该是多大的惊喜骇涛?特别是那些考古者,用创造劳动的双手将尘土一层一层地拂开,让一种叫着古文物的东西在遮蔽千年后又重见天日。考究人类的文明又获得了一个新的资料,因为在它身上,依附着一种掺有当初时间、文化、社会、精神等诸多概念的暗光。  每次走进博物馆,我都被一种文化的符号所吸引。那些文物的标注里,醒目地写着历史的长度:距今1300多年、距今900多年……它们像经纬线一样缠住着一件件文物。透过文物,我不禁想到庇护它们的建筑屋宇。屋宇坍塌了,带着艺术与精神的构造意象,沉陷在了那里。自古至今,这些被毁损建筑,起于大地的怀抱,湮于大地的怀里,前赴后继,从新生走向灭失、归途。  然而,我常常被一种不可言状的呼唤之声所惊醒,在那些破败的历史建筑物前。面对一些历史久远的建筑,人类多半是持着两个极端的做法,要么是拆之毁之,在其原址上重新建造一个与之完全不同或相似的新的建筑;要么是保护式的修复,使其修旧如旧。是啊!修旧只能是像旧的一样,毕竟它不是旧的。如果修旧是旧,那还要今天的博物馆干嘛?面对那些看似无用的建筑物,我们任其倒在风雨之中。这种缓慢式的倒,我尤感震惊。它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全是岁月的掌印,是风声雨声交织出的沉沦,且带有阳光晾晒的香气。  用精神文明的眼光去审视物质文明的进步,站在一座被废弃的书院前,我被它的破败之美所征服。四下环顾,我没有发现它有过维修的迹象。木门有些松散,斜依在墙壁上。墙壁斑驳,站在那里,有一种自身难以站稳的感觉。野草顺着外墙的缝隙往上爬,一簇一簇,摇曳在风中。闭上眼睛,我猜想着当年它在设计者的眼里,是如何被构建的情景。那些工匠,在施工的过程中,是否又临时加上了自己的智慧?掺和了自己的想法?建成之后,那些孩子们发自肺腑的琅琅书声,是否又被这书院里的一草一木所收藏?在这书院里,第一个教孩子们读书的先生呢?他是否也和鲁迅笔下的寿镜吾先生一样,方正、质朴、博学、严而不厉?  现在,时间把它助推到了当下,助推到了的此岸,助推到了我的面前。它像一个无精打采的长者,只因岁月过于沉重,它已迈不开双脚,蹲坐在那里,望着日月指引的方向。风掠过书院的屋檐,发出一种诘问或昭示文化传播的低音,弥漫在耳际。  那天,有好长一段时间,面对颓废的书院,我在毁损与构建之间,凝思默虑着岁月的焦灼与慌乱。不由分说,大地上的光芒,其中相当一部分源自于那些土崩瓦解的古建筑。那些倒塌于地的梁和柱,那些摔碎的瓦砾,精心地收藏起了一些人的思想火花,还有汗渍、泪水和血迹,且封存起来。那怕是一个普通的建筑,也深埋着当初主人的矜持与微笑,保持着某种神秘,静候在阳光下或地层里,不言喻,也不必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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