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故乡的柿子树
龙宇环
疫情期间,居家隔着冬日温暖的阳光,敲动键盘,回望故乡的柿子树,那片景,在我心中依旧没改变,那结满柿子的柿子树……。家乡位于秦巴山区,柿子树生长在一条幽邃的米仓古道上,沿着清清的巴河的波涛,悄悄把陕南川北勾连。风从大巴山深处吹来,我听见河流的呜咽声,闻到了家乡柿子香甜。
(资料图)
秦巴山区,翠峰迭起,溪流密布,气候温润,草木茂盛,特别适合柿子树生长。荒坡上、地坎边、房屋后、溪沟畔,随处可见大小不等的柿子树,它们扎根山水,与故乡相依、村民相伴,成为老家人的好邻居、好伙伴、好朋友。
记忆最深的是街道后山的一棵柿子树,村里老人说这棵树有两百多年历史,高大挺拔,树干有两个人合抱那么粗,七、八多层楼房那么高,树冠如伞,枝繁叶茂,覆盖区域有小院坝那么大,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演奏着一首美妙动听的歌谣,让人陶醉。这棵树下是我们街道居民休闲娱乐的好场所,夏天中午或晚上大家在树下乘凉,喝茶聊天,其乐融融,孩子们经常在这棵树下玩耍。后来我参加工作,回家时,只要一站在河的对岸,便可以远远看见街道后面的那棵柿子树,成为我回家的路标,在我温暖而潮湿的眼中,柿子树幻化成慈祥父母的身影,远远向我招手,提醒我早点回家。
春末夏初,满山柿子树就开出一朵朵鞋眼扣似的黄瓣白蕊花朵,一阵风吹过,无数的柿花如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树根下、田地间、沟壑里便堆砌出厚厚的一层花绒,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老天爷翻错了季节的书页,在初夏便纷纷扬扬飘起雪花来。许多女孩子将柿花拾起,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穿成一串串“项链”挂在脖子上,更显乖巧灵秀,楚楚动人。乡间的空气里四处弥漫着柿花的淡淡清香,给乡村增添了几分暖色,给生活增加几分谐趣。每到这个季节,柿花、绿树、溪流、飞鸟共同为故乡描绘出一幅幅山水画,每一幅都是那样自然天成、唯美醉人,让人目不暇接。
盛夏火辣的太阳给柿子灌注了阳刚之气,频繁的雨水给柿子进行了雨露滋润,让青涩的柿子逐渐丰满起来。等到柿子如鸡蛋般大小时,我就会躲着小伙伴,悄悄爬上秧田边的那棵柿子树,迅速摘下几颗柿子,埋进秧田的烂泥里,在热水的发酵下,三五天后就可以掏出来享用甜脆可口的腌柿子了,有时候,母亲也会在柿子树上打下一些青柿子,放进泡菜坛子里,加上凉开水,泡上几天就可以食用充饥了。
中秋过后,初霜的柿子陆续变红,由表入里,零星地在某一个枝丫上探出头来,我和小伙伴每天会在柿子树下,仰望树冠行注目礼,指望天上掉下红柿子来,如果发现树上有一颗红柿子,小伙伴们便争先恐后展开爬树比赛,争夺“胜利果实”。有一次,雨后初晴,树干光滑,我在爬树时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多亏下面的树枝挂住了衣服,才转危为安,避免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到了深秋时节,柿子树上绽放出万千只“红灯笼”,把整个山村点缀得喜气洋洋,这个时候大人们就拿着竹竿、提着篮子、背着背篓,带着我们去收柿子。我们小孩子身子灵巧,如猴子一样轻松爬上柿子树,边摘边打,大人们在地上捡柿子,不一会儿,高大的柿子树便残叶横飞、柿核遍野,纽扣一样的果蒂一地狼藉,粗壮的柿子树像抽空了真气,疲惫的如同我那苍老的父亲,在秋风中显得那么单薄憔悴。
入冬之后的柿子更是在白雪的映衬下如小火团般耀眼,万种风情,美不胜收。柿子吸收日月精华,莹润美丽,天然晒制而成的柿饼也是甜腻可口,营养丰富。柿子既不苛求生长的地理环境,又不求特别护养,不招摇张扬,而受到历代诗人的赞美,唐代诗人刘禹锡诗云:“晓连星影出,晚带日光悬。本因遗采掇,翻自保天年。”对柿子赞美。
柿子树的叶子,一次次地枯萎和掉落,证实了那些岁月无情,光阴似箭催人老的见证,每当那风儿吹过柿子树,它迎着风摇摆着。似乎在它生命历程中那风只是它岁月里的短暂的过客,没有永久地停留过。三毛说:“岁月极美,在于它的必然流逝”。
我怀念着家乡的柿子树,它陪我们走过一段难忘岁月,给我们带来苦,也带来过甜。咬了一口,肉质黑,果肉甜,细腻蜜甜的滋味在舌尖上、齿颊间荡漾开去。吃着家乡的柿饼,乡情的薄雾慢慢浮起在心头。
如今,我站在嘉陵江边波涛汹涌的夜晚里。驻足河流岸汀,把一路风尘轻轻洗涤。夜色中,繁星点点的河流,悠远绵长。雾霭里,车水马龙的河流,宁静淡泊。很多年以前,我以为读懂了河流的沧桑,背着空空的行囊,走向外面的世界。顶着两鬓白发,我回到河流的起点,才明白:人生不过是一江春水的潺湲。月光下,我无法把满怀的心事晾晒。我踉踉跄跄走过大山深处的河流、古道、岁月,在沧海中消失,从此,默然无语。十月秋冬交替,景物都换了一身衣裳。一棵树,一个人,一份伤感,独自惆怅。秋的风呼啦啦地,打在脸上,打起那些曾经的回忆。树上黄灿灿的柿子里,有过多少曾经的欢乐和一起度过那些年的岁月……
(作者单位:北碚区纪委监委)
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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