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夜话（11）： 假老太

罗涌

石柱县田畈村有个八旬老人——冉启杰，他喜欢穿戴女人的服饰，经常穿得花里胡哨，人称假老太。

(资料图)

冉启杰头包白布帕子，一条独辫子直达腰间，身穿花衣服，脚穿女式鞋袜，一身女人装扮。不知道底细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十足的女人，然而他却是个思维敏捷，帅气阳刚的男人。有人猜测他不男不女的样子，一定是个阴阳人。各种揣测和污言秽语，接踵而至，他却悠闲自得不予理睬。

这个假老太一生富有传奇色彩，他有很多种绝活，让人刮目相看，啧啧称奇。

冉启杰从小家里很穷，父母亲去世得早，他跟着几个姐姐相依为命一起生活。那时候家里没有钱买衣服，几个姐姐没有穿烂的衣服裤子，他又只好接着穿。由于几个姐姐的熏陶，他也渐渐女性化了，常常把自己男扮女装，别人都以为他是个女人。

解放前，国民党到处抓壮丁，有几个兵痞看他说话走路像个男人，一看他的穿着打扮却是个女人，部队不要这种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因此他却躲过了一劫。

冉启杰从小天资聪颖，手脚灵巧，啥子东西过目不忘，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冉启杰最喜欢织毛衣、绣鞋垫、做鞋袜、缝衣服、穿针引线，浆洗缝补样样精通。女人会的活儿他都会，女人不会的活儿他也会。他织的毛衣，比女人织的还好看，他晚上不用点灯，闭着眼睛照样可以织毛衣。他织的毛衣，不但样式新颖，而且款式超前，很多女人都来向他讨教学习呢！他绣的鞋垫，比女人绣的还漂亮，花纹图案活灵活现，飞禽走兽动感十足，栩栩如生。

冉启杰做的醪糟，更是堪称一绝，远近闻名，人们给他送了一个雅号——甜粑嘴。同样的糯米，同样的麯粉，就是不一样的味道，香甜可口，回味无穷，甜粑了嘴。人们吃了一口，还想再吃第二口。每逢过年过节，左邻右舍不论那家有喜事，结婚或者泡三朝酒的人家，都喜欢邀请他去给家里做醪糟。醪糟做来好不好吃，就关系到今后主人运气的好坏，家里人有没有病苦灾难的。人们都想讨个好彩头，纷纷请他去做醪糟，冉启杰乐于助人，他有求必应。他在当地人缘极好口碑不错，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甜粑嘴”。

冉启杰的木工活，在方圆百十里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他从小喜欢木工，后拜师学艺，他勤学苦练，练就了一身好本领，远近闻名的好木匠，他一生从事木工行业。经常给人做家具，他尤其擅长做嫁妆，还给人家设计建造木列房子。他做的嫁妆，不论是雕工、车工、画工、漆工都堪称一流，在当地赫赫有名。他临摹的花纹图案，可以以假乱真，他画的花鸟鱼虫，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展翅欲飞。他的车工。雕工也非同一般，想车啥就是啥，想雕啥就是啥，随手雕刻飞鸟人物，入木三分，生动灵气，活灵活现。

他给人家做婚床，还可以预知生男生女，只要他的刨床安好，第一次开始刨木板的时候，刨花飞得远，就会生男孩，刨花卷曲，像一朵卷曲的花，就一定生女孩。更绝的是，他还可以预知生几个男孩和几个女孩。人们都说他能掐会算赛过活神仙，他却笑呵呵地说道：“瞎猜而已！”人们要想早点预知的话，就得给他塞个大红包，他才肯给你透露一点点小秘密。

有一次，有户人家请他去做婚床，做婚床非常有讲究，主人必须给师傅塞一个大红包。别人请他做嫁妆和婚床，都得好酒好菜招待，生怕得罪了师傅。可是这家主人是个抠门的人，主人十分吝啬，每天粗茶淡饭，一天烟不烟，茶不茶的，还总拿脸色待人。冉启杰不动声色，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婚床做好后，主人胡搅蛮餐，找各种无端的理由克扣他的工钱，冉启杰忍气吞声，他心里却在暗想：有你哭鼻子的时候，到时候你八抬大轿请我还不一定来呢？

新婚之夜，男女同房的时候，只要稍微一动弹婚床就“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婚床摇摇晃晃，仿佛散架了似的。两个人躺在床上仿佛看见有一个人影，就站在床前盯着一样，让新娘新郎不敢有非分之想，弄得一对新人不敢入睡。主人心慌了，知道肯定是冉木匠捣的鬼，只好提着好酒好烟，登门道歉，给冉启杰求情：“冉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有照顾不周，请您原谅！”

“啷个回事呢？”

“我家的婚床不敢入睡，不但响声大，而且仿佛有人在床前盯着一般难受！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呢？”

“只要你肯花钱，办法倒是有！”

主人无奈，只好以双倍的工钱付给了冉启杰之后，他才肯去。冉启杰手里拿个羊角锤，走到婚床前，假装左看看，右瞧瞧：“哦！原来是有一个榫卯忘了铆紧，怪不得摇摇晃晃的。”冉启杰一锤搞定，婚床再也不摇晃了，床前再也看不见人影了。从此，人们都说冉启杰会施法术，一般人不敢慢待他。人们甚至把他吹得神乎其神：冉启杰身怀绝技，不但有多种盖世绝活，而且还有天下无敌的法术附身，精钢不坏之身于一体，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学手艺，冉启杰都婉言谢绝了。

有一次，冉启杰也遇到了高手，他正在给一家主人建造木列房子，几排柱子都立好了，准备盖瓦了。一个过路的劁猪匠 ，看见新房快要竣工落成了，他口渴想进屋找主人讨口水喝。冉启杰看他一个脏兮兮的劁猪匠，他当着众人的面，一点情面也不留，他大声呵斥道：“滚远一点，一个下九流的劁猪匠，讨啥子水喝嘛！你不怕脏了主人的水瓢吗？”

劁猪匠一脸尴尬，他狠狠地刮了冉启杰一眼，旁边有人听见，劁猪匠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新房好就好呀！恐怕难得盖上瓦哟！”

劁猪匠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好好的一栋木列房子瞬间就倒塌了，还压死、压伤了几个的人。这下主人找冉启杰赔损失，冉启杰有口难辨，只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冉启杰恍然大悟，自己出言不逊激怒了劁猪匠，劁猪匠施了传说中的“九牛造”大法，把刚刚建成的新房拱倒了。他后悔莫及，叫苦不迭，他哀叹道，真是学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冉启杰知错必究，他专心修生养性，求神拜佛，做善事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先后请石匠在田畈修了一座石庙，他还亲自动手修了一座木庙，赎自己的罪过。

从此，他隐退江湖，不再给别人做木工活了，他把一手好艺传给了他的儿子。

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审核：王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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