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传承·联圣钟云舫民间故事（9）
(资料图)
考场风波
牛宏泰 讲述 庞国翔 记录整理
这一年的考期将近，但钟云舫忧心忡忡。他家境贫寒，祖父久病未愈，父亲又沉疴不起，这无疑为他的学习设置了不少障碍。但他仍夙兴夜寐、锐意攻读，终于在童试中以最优异的成绩考取廪生。廪生就是由县衙按时发给银子补助其生活的生员。照现在的说法，有点像“半脱产”编制人员。
为取得参加每三年才一次的乡考资格，同乡的生员们都必须参加本省学政巡回举行的考试。这种考试虽不是大规模、高规格的科举考试，但却事关重大。钟云舫和他的学友们怀着初战必胜的信心前去应试。
临考前一天，钟云舫等秀才就赶到县城。薛秀才邀请钟云舫到儒林街一家酒楼小饮。邻座几个人也是生员，他们高谈阔论，话题都离不开考官、考试的事。一个胖子秀才说：“听说这次主考官肖学政，名叫儒卿，威风之至。每到考棚，他便要命人在考场外张挂一副对联，以示考纪之威严……”没等他说完，一个口齿伶俐的秀才便把话接了过去。说这副对联写的是——
场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
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
另一个矮个头秀才放下酒杯，神神秘秘地说：“别看肖学政那般威严，可他一看见银子就软了！还有——”
秀才们问：“还有什么——？”
矮个头秀才接者说：“听他的一个亲戚讲，这个考官虽为学政，实则胸无点墨，上次考试时，他就胡乱判卷，将卷中引《周易》‘贞观’语批为‘汉代年号’，将引《毛诗》‘佛时仔肩’之‘佛时’，判为梵语……”
这下秀才们深感意外，七嘴八舌道：“没有料到这考官竟是如此水平！他如何主考啊？”
坐在旁边的钟云舫越听越生气，拳头越攥越紧：“哼！如此不学无术者，岂具慧眼？如此昏官，岂能‘一亳关节不通风’？”
这时，胖秀才凑过身来，对钟云舫说：“久闻钟兄擅长联对，何不撰联办个灯，踏屑一下肖学政？”
薛秀才忙道：“不可造次——这灯可办不得。钟兄童试已名列前茅，科考取胜不费吹灰之力。倘若鲁莽轻率为之，岂不葬送了功名前程？钟兄应三思才是！”
钟云舫慨然说道：“钟某敬清官如父母，视昏吏如小人，踏屑洗涮一下昏庸无耻之辈又有何妨？”他随即起身口占一联：
本非正人，装作雷公模样，却少三分面目；
惯开私卯，会打银子主意，绝无一点良心。
此联巧析“儒卿”二字，讽刺肖学政善作伪装、贪赃受贿，用笔辛辣。
众秀才齐声叫好：“妙联！妙联！”那位口齿伶俐的秀才又说：“何不再吟一联？”但薛秀才劝道：“钟兄，不必了吧！”钟云舫微微一笑道："薛兄，一联难以尽兴啊！”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又吟一联：
佛时是西城经文，宣圣悲啼弥勒笑；
贞观系东京年号，唐宗错愕汉皇惊。
此联嬉笑怒骂，讽刺了肖学政胸无点墨，用语犀利无比。秀才们听罢，莫不赞赏：“钟兄性刚简而不谀，方能为此等出色文字，我等敬佩！敬佩！！”
不想，钟云舫酒肆作联嘲讽肖主考一事，很快就传到了主考官耳中，肖学政气得面红耳赤。
考试结束，阅评试卷，副主考官认为钟云舫的文章气势磅礴，立意超群，理当名列榜首。但肖学政用心叵测，大为反感：“钟云舫口吐狂言，诋毁朝廷命官，理当问罪，何言名列榜首？”副主考官争辨道：“大人主试，须以文取人，勿以人废言……”他本还想再往下说，不想肖学政站起离座，他拂拂衣袖，脸上横肉直颤：“吾意已定，不必再议！”
终于放榜，全县生员大哗。榜上有名者，多是富家子弟中的酒色之徒，钟云舫及几个极有文才的廪生全都落榜。
钟云舫听到消息，忍无可忍，他会同一群愤懑无比的学子赶到县城文庙处的贡院。一见“贡院”二字匾额，他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抓起薛秀才手中的纸笔，大书“卖完”二宇并贴于“贡院”匾额之上。接着，又在考棚外大门上那副肖学政主考官所挂对联末尾各添上四宇，使来“场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的对联变成：
场列东西，两道文光齐射斗，虚张声势；
帘分内外，一毫关节不通风，尽是谎言！
众人见此妙改，大声赞道：“寥寥数语，解我学子心头之恨，痛快，痛快！”
钟云舫落第后，闭门不出，每日以吟联撰对为乐。
有几水城的街坊曾暗评钟云舫说：其实钟先生有才气，就是他儿踵儿踵的性格，加上他办灯办得大，就使得他后来走路走得跌跌蹦蹦的……
（流传地区：江津县高牙场、栀坪场、仁沱场、先锋场、几江场、杜市场、广兴场。讲述人牛宏泰，山东人，西北农林科技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所长。文化学者。著有《神童斗对》《趣味对联选》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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