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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丨邱丹:谷雨·风筝

2022-04-21 21:23:13   上游新闻

谷雨·风筝

邱丹

谷雨前后,泡桐树开花了。

嘉滨路上,春日流光紫泡桐,喇叭成串醉芳菲。这满树夺目的紫,撞开了我记忆的门。

1995年,我读小学。一个周日的下午,我的父母和外婆一起给我糊了一个白色的“王”字风筝。

外婆负责裁剪,父亲负责加工竹篾条,母亲负责穿线,我负责看热闹。糊好后,外婆拿着风筝,走在前面,妈妈牵着我,跟着外婆一起上铁塔山。

波渺渺,柳依依,桐花飞满头。外婆爱花,看着开得正盛的泡桐花,用手指指这里,指指那里。我拾起落在地上的花喇叭,就要去吹,外婆和母亲赶紧捂住我的小嘴,然后笑起来。

在铁塔山顶上,天上的风筝高高低低,地上的笑声热热闹闹。我兴奋地蹦跳着,跃跃欲试。外婆用手把风筝高举过头顶,我右手拿着风筝轴,左手牵着线,面向外婆,往后退着轻跑起来。外婆也跟着我小跑了两步,喊着“拉,快拉!”

外婆笑着大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眼镜垮到鼻梁下,似乎就快贴到她张大的嘴上了。我也大喊起来,“放!外婆放手啊——”外婆松开了手,我转身奋力加速,只见我的“王”字风筝,在波浪式起伏前进后,最终,一头栽倒在地上。我一圈一圈收着手中的风筝线,一边返回,外婆快步过来,弯下腰帮我捡起风筝,笑盈盈的脸上充满了安慰,一手把风筝递给我,一手摸着我的脑袋,“这次你自己来起飞。”

我学着刚才外婆的样子,一手把风筝高举过头顶,一手拿着风筝轴,再次向前跑去。外婆在一旁,大喊着放线,母亲也迎面笑着喊着,朝我高高抬手。“王”字风筝慢慢起飞,我跑得越快,感觉它似乎升得越高,正当我得意的停下脚步时。风筝又左摇右晃地坠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挂在了泡桐树的枝头。我在树下,蹦跳着,想扯下风筝,外婆和母亲也跳起来,伸手去够风筝。

祖孙三代,一蹦,一跳,一拉,一扯,“哧啦——”风筝随着飘落的花瓣,终于扯下来了,树枝划破了纸面,彻底坏了。我可急了眼,瘪嘴懊恼,外婆说:“飞不起来,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我们仨,坐在大石头上,开始分析。外婆借来别人的风筝,进行对比。最终发现,我们用的纸,比别人的厚实。我们糊风筝用的胶水,分布不均匀,导致受力不稳。最关键的是,我们的风筝在穿线时,纸有破洞处,这样就漏风了,影响飞行。

我没想到,小风筝有大学问。母亲看着外婆,外婆看着我,我望着母亲和外婆,再看看手里的风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一年,是外婆教会了我,要在失败中,去分析问题,找寻解决问题的方法。

2002年,我高三,谷雨前,高考前的全市“二诊”将至。那段时间压力很大,时常会在梦里解着解不出的练习题。周日中午,我在外婆家吃完午饭,说想去放风筝。外婆从厨房里走出来,解下围裙,和我的父母一起,陪我往平顶山走去。

一路上卖风筝的很多,我买了一个紫红色的燕子风筝。母亲挽着81岁的外婆,父亲牵着我。一路上,泡桐花盈满了眼,在春风里摇曳着紫韵。山上放风筝的人很多,大多是小孩子,也有成年的风筝爱好者,但像我这样的高中生却很少。

我掏出笔,在燕子翅膀上写下了想要的目标分数。但又怕别人看见,写得很小,藏在花纹中。抬头,外婆正笑眯眯地望着我,我突然有些慌张,怕被人看穿了心思。外婆告诉我:“也就是一次诊断考试,败了就找问题,没啥关系。”我显得有些局促,点了点头。顺着风的方向,我把风筝轻扬起,轻轻转动手中的风筝轴,开始放线。今天的风很有力,“小燕子”一下子飞出很远,也越飞越高,我听得到风筝轴快速转动的“咕咕”声。父亲在我斜前方,抬头望着一飞冲天的“小燕子”,嘴里念着:“飞高了,飞高了。”妈妈扶着外婆,指着天上繁多的风筝,辨认“小燕子”的飞行方向。

“如果‘二诊’里,全市排名不好怎么办?”外婆说:“又不是最后的高考,不怕。”爸爸也温和地说:“对的,就算高考没考好,也总会有适合的学校。”“小燕子”越飞越高,妈妈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小时候的“王”字风筝和那个在泡桐树下瘪嘴懊恼的我,不过再回忆起的时候,我们满脸都是笑。我望向四周,高大的泡桐树再也挂不到“小燕子”,因为它已顺风飞高。

2022年,清明前夕,101岁的外婆走了;四月,“谷雨如丝复似尘”,嘉滨路上的紫也越发浓郁,与它对望,像开启一场跨越时空的叙述,遥远而切近,伤感而又温情。

(作者系四川外国语大学附属外国语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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