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春天
戴馨
雨水过后，春的气息在悄悄蔓延。从前两周开始，气温直线上升，暖意融融。我花了两个中午时间，把楼顶的花草重新拾掇了一遍。剪枝、施肥、浇水，再细细打扫尘灰和枯叶，顿时园子焕然一新。凑近看，入秋时患虫病掉光叶的月季，枝条上已经鼓起密密的芽点，嫩嫩柔柔，绿中透红。几天后，新叶从芽苞中拱出来，长势犹胜去年。而海棠，去年栽下时只是稀稀拉拉开了几朵花就偃旗息鼓，这时已迫不及待在枝头缀满花苞，眼看着一天天膨大，直至咧嘴笑开来，以热烈的姿态迎接春天的到来。
几株铁线莲本是我的心头爱。去年在酷夏的灼烧下，它们勉力开完最后几朵花，就迅速枯萎，我认定它必死无疑，虽然惋惜也很无奈。打扫时我朝它瞥了一眼，还是枯寂一片。
可是，就在我心念一动再次上楼查看时，再次领略到植物随季节变化迸发的巨大能量，尽管以前，我曾多次感受过它们带给我的惊喜。比如几枝扦插成活的蔷薇、突然挂果的草莓、一天枝条长一米多的铁线莲……这次它终究没有辜负我！我欣喜地看到，铁线莲硬如铁丝的干枯枝条上，真的冒出了几个长长的芽苞，有的靠近盆土，有的躲在架子边，因与枝干颜色相近，何况我本已不抱希望，之前就没留意。万物复苏，生生不息，所言非虚。这回，我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生命的轮回从明媚的春天开始。
回想去年，也是这乍暖还寒时节，我刚搬到这里。选择住顶楼有太多理由。最大的好处是让我的花草走出狭小的阳台，沐浴在阳光雨露下。
发小说，她在楼顶养了两百多盆草莓。“搬家了送你十盆！”她爽快地说。她是位公司白领，平时干练精致，最大的爱好是一下班就呆在楼顶养花种菜。上得厅堂，入得田园的女子，我最欣赏。她说，她的草莓最先是由两盆发展壮大起来的。在朋友圈，经常能见到她巧手打造的原生态的菜园和花园。那里常年瓜果不败，鲜花盛开。几百盆草莓，挨挨挤挤地放在高架上，每条纤细的小枝都挂着颗颗鲜润的小草莓，在阳光下跃动如天使。
对于如何从头打造一个园子，我却无所适从。好在另一个朋友为我指点了迷津。他在乡下的老院子种有不少植物。近年他痴迷于盆景，对此不甚在意，叫我尽管挖去。
我大喜过望。有好几周，我们常常往他的老院子跑，陆续挖来桂树、红豆杉、月季、金银花等十余个品种的植物。桂花树足有三米高，碗口粗，运回来费了不少力气。安装花箱，搭建拱架，我从头学起，一一亲力亲为。看到自己的成果还蛮有成就感的。
接着我又种下红豆杉、三角梅等等。人说花园三宝：月季、绣球、铁线莲。这三种植物兼顾高中低不同的层次，是最佳搭档。除了朋友支援的灌木月季，我网购了“瑞典女王”“龙沙宝石”等品类的藤本月季。绣球和铁线莲的色彩就更丰富了。尤其是绣球花，以紫、粉、蓝等柔性色为主色调，花瓣会呈现奇妙的渐变效果。从春至秋，它们舒枝展叶，成团成簇，灿如织锦，美若云霞。看到它，你的眼神会瞬间沦陷。
在我心目中，花园应该是原生态的，不需过多人为的干涉。最好四壁皆绿，浓荫匝地，让花儿们自由攀爬，无限生长。
几场透雨过后，我栽下的那些光秃秃的枝干起了反应。雨水对泥土的滋润远非自来水可比。我天天几次到楼顶，查看它们细微的变化。白木香长得最快，一段日子就蹿到拱架一半高度。月季老桩刚到时如枯柴一块，一旦发起芽就势不可挡，呈放射状地发出无数刚硬的枝条，上面布满小刺，没多久就开出小碗大的月季。正宗的中国红，层层包裹的花瓣，美艳十足。我四处寻来的四五个品种的绣球，在四月雨水的浸润下，也相继展颜。深紫、浅蓝、紫色白边、粉色白心……加上各色月季、三角梅、长寿、石竹，连菖蒲花也来凑热闹了。那段日子，园子虽然绿意尚浅，也是群芳争艳。每每回家，我都要上楼呆呆看上一阵子。如是种在花盆里的，我就端下楼放在阳台上欣赏。
五月份，我在靠墙的土里种上牵牛花。种它的好处是，从撒种到开花不过一个多月，不需额外照管，何况它们的花本身就很美。那些天，每天上楼数一数一朵朵开放的喇叭，是每天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与花相伴的美好日子持续到夏天。渝地暑季酷热，虽然我为它们搭上遮阳棚，无奈难以支撑。晒到的植物变得萎靡，遮阴的也因气温太高花量变少。秋天到了，月季遭遇大面积的虫害，使用了几种喷剂，效果不大，部分叶子变黄凋谢。冬天，园子更是萧条了，加上成天阴雨绵绵，冷气袭人，我也不大上楼了。
而今，春回大地，并没遗忘掉每个细微的角落，我的楼台终于重返生机。发小送的草莓也经受住一冬寒霜，大都开花，有的正孕育着青绿的果实。春天，总是带给人满心的感动和慰藉。就在我决心从头再来，再展身手之时，在朋友圈又见到另一位远居深圳的发小发文说，她的铁线莲开花了。春光无限，更待何时？让我们一起播种春天，收获一个更为丰美的花季。
（作者供职于万盛经开区党工委统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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