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刺耳的大喇叭
殷贤华
凉风拂面，杨柳依依。湛蓝的天空下，春雨后的碧山公园鸟语花香，一派清新。公园里的游人多了起来，这里一群，那里一簇，慌得小湖里的野鸭赶紧游到湖中心。
碧山公园的正对面是碧山医院住院部，有医生和患者笑称碧山公园是碧山医院的后花园。你看，沿着林荫道，常有一些住院患者在亲属或者医护人员的陪伴下，来公园游玩散心。
在这群人中，一位老爷爷和一位少年特别引人注目。老爷爷是残疾人，左手袖口空空。他的衣衫有些破损，打着补丁，但看起来干净整洁。他右手牵着少年，少年蹦蹦跳跳，一脸红晕，一副兴奋好奇的样子。少年一会儿踮起脚尖听树上的鸟叫，一会儿蹲下身子听草丛里的虫鸣，一会儿伸长脖颈听野鸭呼朋引伴，忙得不亦乐乎。
老爷爷陪着少年边走边看，走走停停，挡住了身后一辆卖零食的三轮车。三轮车上的胖司机连喊了两声“哎哎，前面的让一下，别挡道”，但爷孙俩或许没有听清楚，都无动于衷，胖司机只得狠狠按了几下喇叭。
叭，叭叭······这喇叭真是大喇叭，发出的声音异常刺耳。行人们吓了一跳，有个小女孩吓得连忙抱紧妈妈的大腿，有个患者吓得打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大家生气地盯着胖司机，一位白发老人批评道：“公园是休闲场所，按什么大喇叭？实在是不像话！”
胖司机刚想辩解，但一看犯了众怒，只好赔着笑脸，拱手道歉：“惊吓到了大家，不好意思，不按了，不按了。”
哪知道少年露出惊喜的表情，结结巴巴说：“大喇叭真、真、真好听，我、我、我还想听，还想听！”
少年一边拉着老爷爷的右手使劲摇，一边恳求胖司机：“叔叔，快按、按、按······”
大喇叭还好听？这小家伙搞什么名堂？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惊讶不已。
老爷爷慈爱地摸摸少年的头，向大家解释说，这孩子是第一次听大喇叭声，所以觉得新鲜好奇！
老爷爷接着讲了一个故事。老爷爷说，他老伴死得早，又没有孩子，自己孤零零地，靠政府救济和捡破烂过日子。有一天回家，在路旁看到一个包裹，包裹里装的竟然是一个不会说话走路的孩子！孩子胸前别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拜托好心人收养”······他想：或许因为孩子是聋哑人，所以被父母狠心遗弃了。他觉得这孩子与自己有缘，便抱回家抚养。
他给孩子取名依依，就是要与孩子相依为命。前不久，依依依稀能听见一点声音，老爷爷大喜过望，便把依依送到碧山医院诊治，没想到老天有眼，竟然治好了依依的耳疾，依依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和听见声音。现在，他对任何没有听过的声音都好奇，都觉得好听！
原来是这样，大家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大家都不想听到的噪音，对于依依来说，却是美妙的新奇的好声音！
胖司机也受了感染，他望着大家说，依依喜欢听，要不我再按几下？
好的好的，我们有思想准备了，按吧按吧，我们忍耐一下就是！刚才批评胖司机的白发老人笑呵呵说。
大喇叭声再次响起来，大家忽然觉得一点都不刺耳，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笑声充满温情，响亮清脆，引得湖中心的野鸭都向这边观望······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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