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行
李立峰
河流在群山间行走
我在江岸上行走
我们的行走并不相同
河流越走越宽
大宁河与长江在此握手
它以辽阔送巫山一个
可以行船的巨肚
我的行走只是原地转圈
只为消解心中的块垒
只为升起万千的思绪
你看，巫山站满了诗人
衣袂飘飘的宋玉来了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神女峰惊艳了世人
元稹来了，巫山云雨
沧桑了人生的孤旅
入夜的李白，住在山下
枕着猿声入梦
那时，长江很窄
巫山很高
人生很低
正适合仰观山，俯察水
心思随云起
入夜，山举着火把让河流赶路
桥以霓虹为远行壮色
不管是从巴东逆流而上
还是从奉节顺江而下
行至巫山必有诗
不曾在江中行船
这是诗人的专利
我等众生
只配赶路
巫山，以盛大的鸟鸣迎接我
诗中的巫山已沉睡江底
85米之下
行至巫山，前方三条路
向东，穿过最陡峭的三峡
邂逅最美的风景，宜
壮怀激烈
向西，逆江而上
左夔门，右赤甲
人生如逆旅，风光在险峰
向北，一叶扁舟
遁入大宁河中的小三峡
用一片翠竹之叶
包裹“巫山人”的那颗牙齿
抑或，只是在江岸行走
看两岸青山摆成
一个“巫”字，一个是“山”字
我与河流的行走并不相同
我原地消磨了一个小时
而河流，已历千年
2021.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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